阳光雨露小树林

yys连刀/恋制小周和教授/不定期开车

【周棋洛X你】世界之外08 稳住,我还能更新

-看到上次更新的时间,我想把自己吊起来打一顿。之前的剧情大概是我和周棋洛准备回evol警局结果警车boom的炸了。前文点头像。

-自己挖的坑(即使写得再烂),也一定要善始善终,这个月肯定完结

-车不放正文了,番外一脚油门



08


意识重新夺回主动权的时候,光感是最先恢复的。橙白色的光流冲破黑暗,仅仅隔着眼皮,都有着直视太阳所想要产生的流泪感。但那终究与暖阳差之千里。因为光是冷的,所以无论离得多近,寒意都不会削弱。你猜这是无影灯,距离面部约一米。紧接着,听觉也姗姗来迟。不知名的机器每隔数秒就低鸣一声,听着像某只处在发情前期的兽,压抑着本能的躁动,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地呜咽。听着有点难受。


最后苏醒的是触觉,右手小指似乎贴着什么,不温不冷,触感像被砂纸打磨过的璞玉,但这块宝物显然没被好好盘过,离了养分太久,光泽全无。叹气,稍加力道的捏了捏,竟发现那是一只手。没什么脂肪,指节也并不饱满,全靠骨架撑着,可握着却舒服的很。


倔强的撬开那手指的缝隙,把自己的指挤了进去。做完这一切,你找到归宿似的叹了口气。


指节按上的冰凉硬物让你打了个寒战,恐怕是周棋洛的那枚黑曜石对戒。


大概二十多年前吧,你和周棋洛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他的手指上还空空如也,手掌大概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一。男孩的身体就是刚栽进院子里不及一人高的小树苗,五根手指是从树枝上长出的新枝杈,稍微用点力,都怕给掰断了。那时候你们也是这样,并排的躺在一起。身体作为一座桥梁,把粗细不一的管子全连通起来。


幼时的记忆早已日趋模糊,变成了一团后现代的抽象画,但画中的感情从不曾被你抛弃到时间的角落里。从某方面来说,幼时,你和周棋洛都是时空中迷失的旅人,在自己的世界中横冲直撞、寻求出路。你还记得那年,他宝蓝色的眼睛只开了一条缝,把视野涣散在头顶的天花板上。他在和病魔做着一场殊死博弈,还要同管子里那些不知名的液体展开拉锯战。


他一言不发,小小的心脏却跳动的比任何人都要响亮。


你没告诉周棋洛,正是因为他,那棵瘦小树苗的顽强,你才熬过了那段度日如年的艰苦岁月。


苦难的经历总不讨喜,没人愿意拿出来反复诵读,但是只要有周棋洛存在的记忆,每一刻都很珍贵。现在想来,五岁那年唯一令你遗憾的是:那两张床虽然拼在了一起,可床之间的裂隙宛若一道天堑。你黏着点滴缠满胶带的手意图做些抗争,却只能无力的动动小指,直到他离开,你也未能逾越床沿的鸿沟,去握住他的手。


今非昔比,你不会再给自己任何留遗憾的机会了。


你的手握得更紧。


*


周棋洛还在沉睡,他静地不像活物,鼻尖的气流几乎不动,只有胸口偶尔的伏动和仪器上变化的数字提示他还有生命痕迹。你看着他的侧颜,高挺的鼻梁边有一道灼烧的痕迹,它蜿蜒至鬓角,泛着深红,显露出狰狞的虬枝。


这道伤疤很好的刺痛了你的视网膜和将醒未醒的神志。思维的气球被针扎破,里面的内容物全流淌出来。用新版利群吞云吐雾的evol特警、郊区闪烁如虹的信号灯、炮仗般的爆炸和意识溜走前那个温暖敦实的怀抱...它们相互交缠,在你的脑内发酵,提醒着不久前所发生的一切。


“醒了?”


耳边传来的女声像是没调音的钢琴,你转过脸,闻声寻人。看见一个全身包在手术袍里的生物,头戴手术帽,面盖医用口罩,只留了一双深褐色的眼睛,和眼睛旁一道突起的狰狞瘢痕。


拿着原子笔在纸板上记录,她继续自说自话:“以安定失效的时间来推算,你的evol确实苏醒了,而且——奇怪。”


你不解地皱眉:“什么奇怪?”


“除你之外,这世上还存在其他的能加强他人evol的超能力者吗?我没发现。”说完,她走到不远处的电脑前坐下,似乎毫不在意无菌原则,戴着乳胶手套的指尖敲击着键盘,和屋内单调的机器声相互呼应,奏成了一首平仄有序却音调诡异的曲。这曲子戛然而止,她的目光射过来,“但你的evol被强化了。”


女人的声音并不讨喜,她的声带仿佛被猛兽撕碎过,然后再用骨针粗暴的缝合在一起。所以一旦她发出声响,满是窟窿的声带就变成了破风琴的共鸣器,总觉得下一秒,就被她扯进满是死尸的福尔马林池子里。更何况,evol被强化的结论也让你感到莫名的不适。


不安地扭动了身子,却意外的发现自己腰腹、双腿和臂膀,都被金属环扣着。挣扎了一分钟,你停止了动作,并非放弃,只是不愿再浪费体力。


自清醒之后,太多的疑团困在心中没有解答,此刻置身于这陌生的逼仄境况,头顶的摄像头有节律的转动,将室内的一切无死角暴露。这形同裸体。四方四正的灰白色墙体仿佛埋葬于地下的墓道,你永远不知道,那道石门的背后是阳光,还是另一间更为黑暗的墓室。


慌乱对于应对危机没有太大的帮助,更何况你并不想在气势上矮人一等,便说,“感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。只是,我不明白evol强化和躺在这里有什么关联性。”


“很大的关联性。要知道,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十多年,连骨灰都风化了的那种。”女人继续自说自话,“可你竟然还活着,而且生龙活虎。我猜这是Ares的杰作,不得不说他是个值得称赞的科学家,如果他没有背叛组织的话。”


“时间就是金钱。Queen,很显然,你浪费了太多金钱了。”


“我猜这个所谓‘浪费’的损失者特指black swan。”


“不然呢?”开膛手大大方方的承认,“只有组织才能完成人类的进化,在这项事业完成之前,一切必要的牺牲都是值得的。”


“把人类的进化押宝在是否拥有evol上,这听起来就是谬论。”你笑了笑,“诚言,你们苟延残喘的时日并不多了。”


“激怒我并不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。没有麻醉剂的手术可并不快活呦。”


这显然是一句威胁。


当然,你从这句话中读出了隐含的信息,“手术——你要做什么?”


“这都不重要,因为没有意义。”女人看了你一眼,咯咯的笑起来,“生气了吗?我只是说了实话,别这样瞪着我。——当然实验证明,愤怒可能会对evol起到激发作用。所以你可以尽情的发火。”


你想让她别那么嚣张,虽然此刻躺在砧板上待宰的人是你,“我可是Queen,你能够承受住我evol的辐射吗?”


“你为什么认为我是evolver?”她走近了,用原子笔在你的身上滑动,“即使是——你要明白,这世上的敢死队从来不缺人。为了人类进化,一切牺牲都是必要的。这里的人们热衷给自己安上希腊众神的名字,仿佛这样就能改变世界了,这听起来很蠢。任何成果的背后都离不开实验。世界末日还未到来的前一天,我们总得做些什么,你说对吧?”


你没好气的回她,“2012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年了。”


看不到女人的表情,但可以推测,她的嘴角咧开了,“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,别这么无趣。对了——你可以叫我开膛手,我喜欢开膛手杰克的故事,黑暗中的猎手之类的。”


这是世界上绝对有人对连环凶杀案充满兴趣,但绝不会有谁会对这样的案件产生欢喜的情绪。如果不是踱步到了周棋洛的身边,用原子笔记下连在他身上仪器的报告,你真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是个自说自话的疯子。就算不疯,她确实也离这个临界不远了。嘴唇动了动,你说,“可我不是妓女。”


女人楞了一秒,然后哈哈大笑,如果说她说话的声音是破锣,那么笑声则是十几个破锣的齐奏,“我收回刚刚的话,你比我想象中的有趣。并不是谁都有为科学献身的机会,这是个小概率事件。”


“所以开膛手女士,我们是‘幸运儿’?”


“准确来说是你,不是他。”女人抬起她裹了乳胶手套的手,在周棋洛的下颌上扫过,“你看,一枚C4塑胶炸药,能让整辆警车报废。而车里唯一受伤的人,竟然只灼了这么道小口子。这可不是坐在那里祈求上帝能做到的事。”


那可不是小口子。


这句反驳刚冒到嘴边,又被你深深的咽进肚子里。没人会关心这点,这算周棋洛的身上开了个洞,眼前这个女人也不会皱一下眉头。

因为在她的眼里,他只是试验品,是工具。但对你来说,周棋洛身上的每一处创伤都如烙在身,它们的存在,时刻提醒着你他这具身体所遭受的一切。他不再是昔日光彩夺目的舞台巨星,也不再是叱咤网络的黑客key,他洗去了一切的光鲜亮丽的外壳,绝对吸引力的缺失让他重新回到了那个只属于他自己的、小小的世界里。


可你依旧热烈地爱着他。


这是从很久以前就了然于心的事情,是刻进你生命中的真理,也是你这十年来如此坚守的最根本原因。既然好不容易寻到了他,怎么可能甘心就此功亏一篑。


静下心,潜心的分析着一切。这房间看不出昼夜,可幸存的两名evol特警应该也被带进了基地里,所以evol警方是一定能够发现异常的。许墨说过晚些时候会到警局一趟,那么他此刻应该也知晓了一行人失踪的情况。若围剿顺利,evol特警方一定能获得这个基地的地址,攻进基地是迟早的事。但这些行动都有时间延迟,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可能的了解情况,和这个女人周旋,看是否能够趁机和外界获取联系。


紧紧握住周棋洛的手掌,你说,“我很好奇,我们是怎么从炸弹下生还的呢?”


“好问题。我也很好奇。”女人隔着口罩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,“是车内谁的evol的功劳呢?”


“不是我的。”


女人的笑容更大了,她的眼睛几乎要眯成一条黑线,那感觉像是自己的功劳。她抄下机器上的记录,笔尖点在周棋洛的胸膛上,继续用那嘶哑的嗓音轰炸你的耳膜,“那么排除法——是他的。”


*


事到如今你也无法分辨开膛手有没有evol,倘若有,那必定是与精神相关的能力。因为她那杂乱声波敲打着你的脑前叶,忍不住卷曲脊背,烦躁的抖动身体。这种烦躁并非毫无意义,它给你脑中生锈的那部分涂上了润滑剂,破旧的零件又咯吱咯吱的转动起来。


这让你想起十年前,你确实也经历了一场类似的浩劫。


瓦斯爆炸,顷刻间,房内的物件被炸飞,火舌蹿出窗外,气焰嚣张。可你活下来了,毫发无损。细节记得不真切了,只感觉爆炸的碎裂物离身子几厘米的时候被弹了回去。温暖滋润你的身体,带你逃离那片火的海洋。待你回过神来,正安然躺于救护车的担架之上,身边是衣着纯白的医护人员。


热源却悄无声息的消失了。


那时候你正在接受evol的消退治疗,记忆和神志还是受到了很大程度的影响。所以很多事情,即使琢磨着不合逻辑,迟钝的大脑没能再做深究。事到如今,你依旧不能很好的解释当时发生的一切。


事实证明,周棋洛的身上不止一种evol,虽然他大多时候只展现出了瞬间移动,但这不足以让车内的所有人在爆炸中全身而退。十年前那个救你于水火的温暖怀抱是不是他,你已经无从考证,除非你找当事人问个明白。但显然,周棋洛此刻无法回答你的任何问题。无论是从许墨还是开膛手的只言片语中,你只能管中窥豹,发挥那点可怜的想象力。但那远远不够。


你的牙关紧紧扣在一起,却没能轻松半分。想要迫切知道一切的心愿和脑内随之而来空白感形成了极大的落差,这两种情绪挤压着你的颅腔,产生了脑压急剧升高的错觉。压迫感并没有促使你的泪腺做些什么,相反地,它们更干涩了。


闭上眼,意图用眼皮湿润,象征性的曲了手指,一只攥着半块白布单,一只扣在周棋洛的指缝里——那里是你安全感的起源地。


可你不可能永远受着周棋洛羽翼的的庇佑,也不可能把他当作汲取养分的土壤。事实上,没有他在身边的十年,你依旧顽强地活着。命运的重锤可以击垮任何人,但你并不想被击垮。沉了声,你问道,“他为什么会有这种evol。”


“好奇吗?”伸手,女人调了调头顶的无影灯,保证它的光芒包围你的全身,“如果顺利地话,不久之后,他也会拥有你的evol。”


瞥见器械台上一排整齐的工具,手术刀口薄如纸片,泡在褐色的碘伏之中,只露了半块身子。但她敲过电脑键盘的手指并未再做任何消毒,就开始自顾自的上着刀片。这不是一个严谨的研究人员应该做的事,除非她根本不考虑你术后的感染问题——潜台词:也许你会在手术台上结束生命。


这个念头从脑子里冒出来的时候,你并没有感觉特别害怕,只是觉得难过。因为那意味着你再也见不到周棋洛。这足矣令人恸哭。

自与他重逢的那一天起,你做了无数个打算,但每个计划中,都没有与他分离这个选项。因为这个选项太残酷了,你承受不住它第二次的轰炸。


开膛手无疑是优秀的,她不需要麻醉师,因为这点小事她自己就可以完成。麻醉剂配好,时刻待命注入你的体内。这时你才注意到手术台侧立着的机器人,很明显,它是这次手术中的第一助手。


“我们先美美的睡一觉,如何?”


你用眼神抗议,因为浪费口舌是不明智的,也起不到任何作用。


意志脆弱的抗拒显然没有实质性的作用,你盯着那根针,它逐渐逼近,刺向你赤裸的左臂,那里被采血带扎着,细小的血管爆出一根青色细虬。或许该做些什么,但——什么都做不了。四肢完全被钉死在床板上,几乎和这硬板融为一体,根本无法剥离。或许你会睡到下一个黎明,也或许永远不会醒来。


你再次触碰到周棋洛指上的那枚黑曜石——真的很凉。相比之下,他的手掌要热得多。虽然室内温度偏低,但他的指尖像是捂着火苗的棉絮,热气一点点的升到皮肤之上。


针尖越来越近,针管里晃动的透明液体好似蛇吐出的毒汁,只稍一滴便可令你永久长眠。


火焰蔓延,棉絮从内部炸开了花,一朵接着一朵的绽放。


针尖已经在你赤裸的小臂出流连,那里突起的青色血管安分守己的跳动,完全无法控制接下来锐物的入侵。


火苗蹿出纯白的棉面,燃起赤色的光景。


眼前闪过一道难以捕捉的黑影,那影子快如闪电,根本是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。回神之后,刚还满眼邪笑的女人以极为诡异的姿势倒在地上,口罩滑落,露出了半张被腐蚀殆尽的脸,右脸的那块皮萎缩在一起,把鼻子从正中挤到一边。那是旧伤。原本想注入你体内的麻醉剂钻进了她的体内,复杂的化学物顺着她的血管上行,瞬间击垮了她本就脆弱的神经中枢。


来回旋转的监视器被施了法,它并没有被损坏,只是被固定,旋转的角度不足与覆盖整间屋子,留下了很大的视野盲区。


周棋洛,那个本紧闭双眼躺在你身侧的男人,此刻正立在你的面前。你惊讶的发现包括无影灯在内的数个电子仪器失灵,心电监护仪直接黑屏,像是被什么洗劫了一般。手腕和身体处的铁环也被打开,它们对你的身体再也起不到束缚的作用。

这应该是周棋洛的另一个evol,你不太能弄得清它到底是什么,但可以猜测是电磁脉冲之类的能力。在曾经的一期节目中你做过类似的访谈,所以略知一二。


还未开口,便闻警铃大作,屋顶的小孔发出滋滋的声响,听起来像是某种气体在向外冒。你从病床上翻下来,连忙从床上扯了一截床单,折成四叠,直接把医用酒精倒在那之上。用这个捂住口鼻,虽然作用可能杯水车薪,但总比坐以待毙强。周棋洛的动作比你快得多,他已经坐在电脑前,手指在键盘上跳动,数秒之后,警铃和气体的外泄声全消失了。随后排气扇开始加大工作力度。


危机解决了吗?


你一口气还没松懈,门锁自动打开,门外迎接你们的并不是什么evolver,而是两个设定好程序的系统机械臂。很明显,black swan这个基地不是军用的,更偏向大型实验室,如果没有猜错,这里真正驻守的evolver屈指可数,防卫系统也多是由科技开发出的人工AI。机械臂好像是你两的老熟人,仅仅一个照面后,直径12.7mm的加特林弹溅射而来,那射速很显然是被改造过的,可是说是完全为了针对周棋洛瞬间移动的evol。但意外地是,子弹并没有贯穿你的身体,相反地,它们全被挡在你身体十厘米之外,然后纷纷落在地面。


这是临时的防护罩,原理大概是能量吸收。虽然看不到它,但是你能感受切实得到,因为那层防护罩的温度在子弹的冲击下不断上升。在某一个临界点,你产生了一种熟悉感。这个熟悉感来自十年前的瓦斯爆炸,也来自不久前的汽车爆炸。这让你确信,那时候感到的温度不仅仅来自周棋洛的体温,还有防护罩的热量。


一秒钟内你的双脚离地,被周棋洛横空抱起,头正好抵在他突出的锁骨处,他的速度太快了,肉眼根本无法分清。你似乎听见了不远处的脚步声,那不是幻觉,脚步落地的频率让你感觉人数不会低于三人,这很难判断是evolver还是雇佣兵(毕竟你对这个基地的构造一无所知)。


“棋洛,我们得赶紧走。门口右手边有人过来了,至少三人。”


顶着弹雨,周棋洛抱着你冲出了手术室的大门,出门便向左方奔去。周围的景象你是看不清楚的,想努力看清,却越看越晕,索性把脑袋埋到他的胸口,不再看那些浮光掠影。他对这里的道路并不陌生,凭借着从开膛手衣兜里摸到的磁卡,你们算得上畅通无阻。周棋洛在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落脚,那里正巧位处监视器的死角,周棋洛把你放下,他自己则缩在墙角,捋开了袖子。


右臂处的针眼不计其数,你看着那蚁噬般的红点,感觉像针尖扎进了头顶。


周棋洛似乎是下定了决心,他抬起左手,食指和拇指间有细小的电流通过。


连忙上前,握了他的手腕,“棋洛,你要做什么?”


他艰难地吐出四个字,“...定位...芯片。”


你大惊。随即又冷静下来。在实验室的十年,Black Swan应该掌握了关于周棋洛evol的信息,至少他们对于周棋洛的瞬间移动做出了一系列的防御措施。也就是说,无论周棋洛跑得有多快,即使他快得过所有的监控设备,黑掉所有的电子系统,他们总能把他找回来。右上臂有一道新鲜的伤口,它极细,若非肉眼仔细观察很难发现。


没再拦着周棋洛,你看他把手指移到那处,他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,那块皮肤被灼烧成褐色,皮肤之下的芯片也被电流自动摧毁。


做完这些,他低不可闻得叹了口气。


你握住他的手。


他再度抱起你,等再次停下之时,你们站在了一扇紧闭的电子大门前。显然,这道门仅靠磁卡是进不去的,它还需要一些其他的验证,否则前功尽弃。周棋洛站着不动了,他似乎在思考。


“电磁脉冲破坏试试?”


周棋洛歪了歪他毛茸茸的脑袋,似乎是否决了这个提议。


九宫格数字键盘上的绿色荧光让眼皮隐隐跳痛,你扶额,闭上眼,脑中跳出了一串数字。它存在于你的脑海深处,是当年你和周棋洛在密室时候他输入电脑的编码。很自然地,你报出了那串数字。


他还会信你吗?即使只是毫秒,你的大脑飞速闪过这个念头。


周棋洛没有犹豫,他的大脑处理了来自你的信号之后,就立刻把手移到键盘上,一串字符结束,他按下了确认键。在你以为什么都不会发生的时候,那块小型键盘收回,在底面露出了一个指宽的圆孔。盯着圆孔好一会,周棋洛把黑曜石的戒指取下,像是灰姑娘踏上了属于她的水晶鞋,黑曜石稳稳的落进了小孔之中。


紧闭大门打开了。


*


进门之后,你终于明了这道门层层加密的缘由。这是一间数百平米的资料室,室内干冷,除了几台孤零零的电脑之外,还有成架摆放的纸质材料。从规模来看,这恐怕不是普通的资料房,而是整个基地的心脏地区:这里可能包含了关于evolver研究进程的所有资料。在信息电子化的今天,房间的空气中却漂浮着古老陈旧的颗粒,这跨度甚至有百年。


电脑对于周棋洛的吸引力是无穷的,从进屋开始,他的眼睛就盯着那台看上去又老又笨的台式机。可他并没有因此飞奔而去,而是立在你身边,侧过头,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你裸露的每寸皮肤。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情欲的成分,他只是单纯的在检查。


你凝视周棋洛的脸,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,他脸颊上的烧伤处冒出数颗水泡。无法触碰,又无法帮他包扎,你的手指屈了几次,最终还是无力的落下。


那得多痛呀。你想。


周棋洛终于在你身上找到了一处不起眼的伤口,它存于你的虎口,可能是不小心划破的,那处的裂痕里有新鲜的血液,将凝不凝。周棋洛把那只手捉起,送入口中,舌尖按上伤口处。这个动作的目的显然是消毒。但当周棋洛湿濡柔软的舌尖触碰到伤口之时,电流般的痛感射向你的下丘脑,那里的感觉中枢开始疯狂的跳痛。


你感觉半边脸被灼伤,顺着鼻角一直扩散至耳根,半边脸皮几乎被撕下来。


那是周棋洛伤口所在的位置。


除此之外,顿感一股极大的力量在束缚在身,不仅如此,它们气焰嚣张的撕扯着你的身体,你越是挣扎,它们就缠得更紧。这股强力捏住你的咽喉,却留了个小孔任你苟延残喘。你在呐喊、你在抗争、你试图从这片蜘蛛网中找到突破口,一股脑的冲出去。几乎要在这份挤压中无法生还之际,周棋洛松开了你,压迫感骤然消失。


他的眉头皱起来,头不自然的扭了扭,像是一个过热又老旧的CPU在费力地处理信息。过了好一会,他才抬起头,一字一顿地对你说,“我不痛。”


随后他瞬移到电脑前,浸入到那片虚拟世界中去了。刚刚的一切宛若幻境。但盯着虎口伤口处的那片透明水渍,让你明白刚刚所有感受均为真实体会。


三十秒之前,你的灵魂好像钻进了周棋洛的身体,体会到他身体每一处细胞在泥潭中的叫嚣和反抗。他也一样,精准得读出了你上一秒为他的伤势担心和心痛的情绪。


现在想来,事情确有蹊跷。


许墨在经过你知情同意后所实施的evol消退计划无疑是成功的,作为queen的你从世界上消失,取而代之的只是普通人悠然。可你沉寂了数十年的evol在踏入美国境内的那一刻苏醒,它并非像是自然醒来,更像是被某种相似的力量感染,从土壤里冒出了枝芽。而正是由于你的到来,周棋洛自身也发现了改变,他本紧闭的世界门扉突然破了道裂痕,洪流从裂缝里渗出。


和周棋洛的距离越近,相互影响的怪异感觉越浓重。


最强烈的一次evol波动是在你亲吻他渗着血液龟裂的嘴唇之后,而刚刚的接触,你几乎能够读出他的思维和痛觉。

事不过三,想到这,径直的走到电脑前。越过碍事的桌子,轻咬下唇,那块薄膜立刻冒出两颗血珠。掰过周棋洛的脑袋,你对着他微张的嘴唇吻了下去。与其说是吻,倒不如说是一次头脑冲动的实验,来验证你的推测是否为真。


那种跳痛再次摧残着你的痛觉神经,但那毫无所谓,你甚至有点甘之若饴:因为这会产生为周棋洛分担痛苦的错觉。你希望这样。即使一点点都可以。


但说实话你贴上周棋洛柔软唇线之后是有些懊悔的——因为你发现他的脑子里想着的是如何与你逃出去。数个计划卫星似的在你脑子里转悠,它们错综复杂,一时难以全部摸清。以此同时,顶级黑客的脑内还有你完全读不懂的代码和公式,你猜那是入侵组织系统的方法。


相反地,你的思绪可纯粹的多:只是想吻他。


绝非是你神经大条不懂得审视夺度,但你迫切的想验证这一切是不是巧合:你们是否能通过血液和唾液的交换获得某种程度的共情,同时这个行为会间接增强彼此的evol。或许不需要那么亲密,只要进入某个范围,你们之间就会产生微妙的化学反应。

如果是这样,你的evol从再度苏醒到增强就完全解释得通了。而他在遇见你之后地一系列非正常举动也变得能够理解。


从某方面来说,周棋洛的自闭症状比一般的高功能孤独症要严重的多,这感觉好像是陷入了某段代码所编制程序的死循环,让他不得不周而复始的重复一些机械动作。你猜这是当年他被强制改变evol的后遗症,总而言之,它加剧了周棋洛本身的病症。所以,他虽被归为高功能孤独症,却对于正常的医疗干预,反应并不乐观。


如果真是这样,他对你的重重保护行为可能完全是机体的本能反应,这种反应能够让他暂时从这段程序里跳出来,化身成一名刀枪不惧的圣骑士。一旦这种刺激消失,他便回到那段程序中去。


指甲不自觉的就挖到掌心的软肉。


周棋洛按在键盘上的手指抚上你的脑后,你感到它很轻的按在那里,生怕重了会痛一样。他似乎读懂了你的心思,小心翼翼的回吻你,舌尖笨拙的在你的口中跳着小步舞曲。那感觉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,没有章法的太极让你的舌尖跟着他团团转。

但就是这样毫无技术含量可言的吻,却让你差点溺死在这股突如其来的幸福感中。


你真不想推开他。但你还是抓住他的肩,让彼此分开。现在,你们总得想着些实际的事情,比如怎么逃出去。


“薯片小姐——”周棋洛抓住你的手,正巧挠着你的掌心,他难得一笑,“别怕,我们会一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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